圖：未來（左）從未來回來找阿君
日本動畫導演細田守新作《未來的未來》今天於香港上映，細田守早前來港出席影片的宣傳活動，以及在作品回顧展上和影迷會面。即使《未來的未來》和細田守前作一樣有家庭元素，但故事的寫法上有新嘗試。/劉偉霖
《未來的未來》的主角是四歲男孩阿君，他父親是建築師，母親是記者。母親剛生了女嬰名叫未來，計劃重歸職場。一直以來都是母親照顧家庭，現在換成父親在家一邊工作，一邊照顧阿君及未來。
和有了新弟妹的小孩子一樣，原先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阿君，感覺妹妹搶走了父母的愛。阿君的怨恨不止對妹妹，也投向「背叛」了他的父母身上，唯一還未離棄他的似乎只有狗狗。又發生一次「失寵」事故後，生氣的阿君奔向家中庭園，卻見到兩個不速之客：一個是自稱王子，但舉止像狗的神秘男子；另一個是中學女生，手上卻有和未來一模一樣的胎印。
原來這個庭園有超越時空的法力，阿君不單遇上未來的「未來」，還能和過去的家族成員見面，令他學會為人兄長以及了解到作為一家人的意義。
男人形象強變柔
將世界共通的「新弟妹搶走父母的愛」故事化成動畫，最近的例子可能是美國動畫《波士BB》（The Boss Baby），一輪歷險後，身為兄長的小孩學會愛護弟妹的道理。不過，兩片之相同點僅限於此。《未來的未來》中主要的幻想成分，在於穿越時空跟過去及未來的家人見面。
細田守前作，例如《夏日大作戰》，和許多中外動畫一樣，都是將親情、成長的主題或教導，隱藏於一個看似不相關的故事中。可能，細田守這次就是想突破慣常那種「先歷險後說教」的傳統寫法，將用以盛載教訓的歷險故事盡量削薄一些，以求更直接帶出親情，或者日本人叫做「絆」的這個主題。
細田守前作中的性別角色，往往都是女強男弱，或者是男人需要學習來彌補他作為男人的不足。《未來的未來》可說是再進一步，反轉日本「男主外、女主內」的家庭常態。其實阿君在過去遇到的家庭成員，都是以母親一邊的為主。但有趣的是，香港人其實已經見慣片中的父親，那種全副武裝、誓要比女人更細心體貼的「湊仔公」形象，或者日本人對此形象才會感到新奇。
筆者明白在部分日本家庭，也有女尊男卑的現象，只是冷暖自知，每個家庭會有自己的均衡點。不過細田守將這種強女取向寫到《未來的未來》中，就令筆者覺得有點妖魔化男性，將男人不懂得照顧孩童、男童粗魯及缺乏同理心這些很自然的情況，當成全體男性對全體女性的虧欠。但說到阿君回到過去，遇到外曾祖父那一段戲，描寫了現在的日本男性缺乏男子氣概。與其說「既要求男人不要那麼男人，又嫌棄男人不夠男人」是細田守家庭觀的矛盾，不如說現在的社會確實有這種傾向吧。
突破傳統未竟功
相比起《夏日大作戰》的特大家族，《未來的未來》顯然見到日本少子化的社會問題。理論上，一對夫妻要生兩個子女，才能維持一樣的總人口，日本用「少子化」這個名詞來形容「人口老化」，很直白的說出就是生不夠孩子。如果生第二胎就令這個家庭手足無措，可以成為一部戲的大難題，也難怪日本人愈生愈少了。
本片也有這種「少人」的傾向，每次阿君到將來或過去，通常只會遇到一個家庭成員，這部片的人際關係通常是在一對一之下開展，而沒有《怪物之子》或《夏日大作戰》那種大家族或群居。對筆者來說，細田守避免寫一個情節豐富的歷險故事去帶出倫理，每次都是阿君遇到一個家庭成員，但當中又缺乏連繫，令《未來的未來》的故事趨向段落式，缺乏一個起承轉合的追看性。
此外，筆者也懷疑本片能否令小觀眾樂在其中，這是和缺乏歷險情節有關。雖則動畫不是只給小朋友看，但一套動畫只要排除了成人內容如暴力或色情，很自然就會有不少小觀眾，而最需要明白照顧弱小、抑制自私、要和家人和諧共處的道理，相信也是小朋友吧（雖然不少大人也做不到這些）。但《未來的未來》稍為放鬆的節奏、懶洋洋的音樂，相信也不是所有大人都享受的。
細田守想更集中寫親情及家庭，本來值得欣賞，但筆者覺得，他還是未找到一個比「先歷險後親情」這個傳統框架更好的故事模式，不過側面寫出日本少子化，而且感染了西方社會那種「平權」，或者「性別重塑」的趨向，也未嘗沒有可細味之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