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:以色列電影《戰地狐步舞》海報資料圖片
今年香港國際電影節上一部二○一七年的以色列作品徹底地震撼我。森美莫斯(Samuel Maoz)執導的《戰地狐步舞》(Foxtrot),先後獲威尼斯影展評審團大獎及八項以色列金像大獎。電影開端是一系列攝人心魂的近景,中年女子打開門便暈倒了,父親憤怒,在房子四處走動,不能自控,因為那些來訪的軍人報上了兒子的死訊。喪禮前,又得知消息錯誤了,父親更憤怒,妻子力勸無效,他堅持要軍隊把孩子送回家來。
接着,一個荒涼的軍事邊境上,有四個青春少年軍。有隻駱駝,慢走,要越過邊界線。少年木訥,太陽之下無新事,幸有一部收音機,傳來一首經典老歌。那位兒子按捺不住青春,隨着旋律扭動,踏着清新可喜的舞步,與死寂的山景,相映成趣。
電影的敘事技巧最奇妙。我從小知道希伯來文學結構中有一種Chiasm或Chiasmus,是以倒轉次序的方式重複敘事(AB-BA或ABC-CBA)。根據Chiasm,卡在重複的段落之間的東西才是最重要。所以電影的焦點就是青年人。一天他們誤殺了過關車子內的所有年輕人,無情的軍隊,吊起車子(屍體)放入廢墟。他們不知怎樣抒懷,便一起踢動肉罐頭造成韻律,轉折點出現了,軍隊按那位父親所求,送其子回家。路上,出現了一頭駱駝,司機避開時,車子連人誤墜山崖。電影隨即以兒子的第一人稱講述關於其一生的漫畫,全都是他親手畫的,最後一張就是巨臂吊起車子和屍體的圖。電影就是這樣含蓄地反戰。
電影在轉折點上公整地把上述的次序─門、母、父、孩子的房間、祖母、父、妹、夫妻共處、食物、軍人、圖畫、駱駝及舞蹈─倒了過來。電影結束時,就是一樣的人、事和物,完全不同的心境:(一)如果父親能自控,他的憤怒不能奪走自己孩子的性命;(二)母親的畫外音說明了人的無知。她認為巨臂吊起車子是浪漫,把圖貼在大門上。